“王爷！”慕容嫣凄楚的声音回荡在冬夜里，被风雪卷走。

林云染缓缓睁开眼睛。

她想要坐起身来，却发现自己浑身疼痛，动一下，痛楚就会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果然还是冷的时候好，可以麻痹身上的痛。

躺了好一会儿，林云染一直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声。

她被这哭声扰得不行，扶着榻艰难地站起来，往门口挪去。

“林小姐醒了？”风刃听到里头的动静，赶紧过来扶她。

“可是有人在外头哭？”林云染想确定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。

“是慕容嫣。”风刃一面说着，一面扶着她走到了外面。

林云染看到慕容嫣跪在营帐外，形单影只，哭得好不伤心。

但营帐里的身影却连动都没有动，一直坐在原处。

“林小姐，你的身子还很虚弱，还是先休息吧。她自然会有人修理。”风刃见她想要过去，不由得劝了一句。

“我留着她这条命，就是为了笑话她的，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。”林云染一面说着，一面向着慕容嫣走过去。

慕容嫣听到脚步声，转头一看，发现林云染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。

她立刻站起来，掏出匕首冲了过去。

但因为她跪了太长的时间，腿都麻了，身形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摔在地上。

“小心一点，你的笑话我可还没有看够呢。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。”

“林云染，我杀了你，我一定要杀了你！”慕容嫣嘴里说着狠话，脚步却不听使唤，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林云染身边。

凌天墨听到慕容嫣的话，从营帐里走出来，夺走了慕容嫣手里的匕首，扔到远处，然后走到林云染身边，关切地问道：“云染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多谢王爷关心，暂时死不了。”林云染的目光落在慕容嫣身上，带着一抹笑意。

慕容嫣被她的笑意刺激得发了疯，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，将林云染从凌天墨身边拉开。

“王爷，她早就不喜欢你了。她接近你，是想害你，是想为自己报仇，你可不要被她骗了！”慕容嫣挡在凌天墨面前，仿佛在为他挡什么灾祸一般。

而林云染只是淡淡一笑，“我若是真要报复他，哪里会自己亲自动手？他可一点都不值得我亲自动手。”

凌天墨闻言，眉头一皱，却并不生气。

他的确伤她伤得太深了。

“慕容嫣，你要是没有爱上他，兴许，还不会是这样的结局。”林云染走到慕容嫣面前，“你……可后悔了？”

“不后悔。”慕容嫣从来都不曾后悔过。

她也曾想过，她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。

但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。

爱上凌天墨，并非是什么意外。

从她看到他第一眼起，爱就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。

想要连根拔出，除非她死。

“多感人，我都要哭了。”林云染松开手，冷笑一声，“不知道王爷又是怎么想的呢？王爷可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与慕容姑娘厮守？”

“王爷，妾身只有一个问题。”慕容嫣转头看向凌天墨，眼中满是温柔和缱绻，“你可曾爱过妾身？”

凌天墨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。

如果她当初没有舍命救他，他肯定是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。

他的眼中，从来都只有自己的身份地位，没有这些儿女私情。

他会答应迎娶慕容嫣，也只是念着她当初的那份恩情。

凌天墨的态度，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“所以，当初若不是我对你有救命之恩，绝对不会留在你身边，不会和你在一起，对吗？”慕容嫣笑了笑，颓然的坐到了地上。

那笑意格外凄凉。

“我问你，当初，真的是你救了我吗？”凌天墨问道。

慕容嫣的笑意更凄凉了几分。

“你只需要回答我，是或不是，就行了。”凌天墨并不是想杀她，只是想知道，她当初是不是以开始就带着目的到自己身边。

“不是。当初你受的伤并不重，是我给你下了毒，才加重了你的伤情，而后我假装舍命救下你，从而留在了你身边。”慕容嫣说完，已然是泪流满面。

“没想到，你从一开始，就是在骗我。”凌天墨终于没有了将她留在身边的理由，“你走吧，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。不然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。”

慕容嫣分外错愕，“你……你要放我走？”

“我要留着你这条命。你活着，才会更痛苦。”

如今西周大败，慕容嫣没有能完成她的使命，西周她定然是回不去了。

凌天墨身边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，未来的她，将只能颠沛流离。

“原来……是这样。”慕容嫣还以为这是凌天墨对她的仁慈，却没有想到，这是凌天墨对她最大的残忍。

“王爷，这一别，恐怕就是永别了。王爷能不能再抱一抱妾身？”慕容嫣抬眼看着他，眼中仍旧是一片痴恋。

凌天墨犹豫着，终究没有同意。

慕容嫣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，随即就被悲伤掩盖，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。

林云染知道，凌天墨这么做，无异于放虎归山。

林云染使了一个眼色，风刃正要将人拦下，被凌天墨横剑拦下。

“我说了，让她走！”

林云染眸子一暗：“我都要怀疑，你这王爷的位置，到底是怎么来的了。”

一个慕容嫣，就能将他耍得团团转，到最后还要动恻隐之心。

这样的人，居然能成为战神，还能封王。

真是可笑。

“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凌天墨却不在意她的嘲讽，“至少，她对本王的情是真的。”

“她是西周的细作，你如今不杀了她，到时候反受其害的可不只是你。”林云染可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。

如果将慕容嫣放走，有朝一日，她一定会回来报仇。

毕竟如今的她也算是失去了所有。

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，最为可怕。

远方的战事逐渐平息，看来，西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。

没有了人指挥，所有人都跟无头苍蝇一样，自然很难得胜了。

“王爷，敌军已经退回到西周国境之内，我们胜了！”